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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 废物

    十月，秋高气爽。

    大青山，李家家族祠堂前青石砌成的广场上人声鼎沸，欢呼声、叹息声、咒骂声不绝于耳。住在这附近的人们都知道，这是青山镇李家一年一度的家族比试。

    青石砌成的广场中央，一个浑身褴褛、鼻青脸肿、嘴角还挂着鲜红血迹的少年趴在地上，一动不动。

    “废物就是废物，修炼十二年，竟然还是后天四层，真是将李家的脸面都丢光了！”一个面色红润的少年站在广场中央不屑的摇着头说道。

    “这场比试，李虎胜！”一个老者的声音从祠堂前面传来，中气十足，顿时压下了广场上的所有声响。

    “李运荣已过十六岁家族成人礼，按照李家规矩，十六岁还未达到后天五层者将贬为外族。因为李运荣耗费家族药材众多，家族决定收回李运荣先前一切待遇，其祖宅、铁匠铺也收回家族。李运荣，你可服？”老者的声音继续在广场上空飘荡。

    青石广场上一片寂静，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，静的也许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。

    就这样过了三息时间，老者的话语再次飘荡在空中，“将那个废物抬下去，下一场，李龙对李虎！”

    随着老者的话语结束，整个广场瞬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。

    “哎，李家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？毕竟那祖宅还是李运荣先父留下的，怎么能收回家族呢？”

    “哼，要怪只能怪这个李运荣太废柴了，修炼十二年居然就进一步，到现在还在后天四层！”

    “话不能这么说，四年之前，这李运荣可是突破到了后天九层，那时他可是李家最耀眼的天才！”

    “还最耀眼的天才，现在呢？居然只有后天四层。”

    “好了，好了，别吵了，这李运荣运气不佳，也不能怪别人，要怪只能怪他那狠心的父母。要是他父母俱在，李家怎么可能把祖宅都收回去？”

    李运荣睁开肿的跟馒头一样的眼睛，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，一步一晃的缓慢走出青石广场，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，形成一朵朵梅花形状。

    原本一直惧怕的结果终于来临了，李家竟然真的不顾及脸面，将自己的祖宅都收回去了，那可是父母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。李运荣感觉万分委屈，十年未曾湿润的眼眶再度迎来泪水的降临。

    李运荣伸出舌头舔了舔，还是一如既往的苦涩，略带一丝咸味。

    罢了，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普通的铁匠，只是这样也太对不起慕容佳了。李运荣步履蹒跚的一边走，一边低下曾经高昂着的头颅。

    “运荣，你怎么这幅模样？是谁又欺负你了？”一个温婉的声音在李运荣前方响起。

    李运荣没有抬头，他怕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吓着对方，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模样肯定已经落入对方的眼帘，但是一向好强的他不习惯在女人面前流泪，哪怕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流泪，他也不想被对方看到。

    李运荣努力的咽了咽口水，慢慢的说道：“小佳，我想我还是做个普通的铁匠。”

    他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、一分愧疚，但是依然沙哑的讲出了原先自己内心的打算，虽然他并不想这么说，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我欺骗，继续坚持下去了。

    李运荣感觉自身周围的空气突然间凝固了，他原本就低着的头颅显得更低了，都快靠到胸口，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腥味以及对方身上的玫瑰清香扑鼻而来。

    蓦然，一只洁白修长而又柔滑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李运荣满是老茧的右手，“运荣，我们离开这里再说。”

    李运荣头脑一片空白，就这样傻傻的被人牵着手一路蹒跚而去，此时他心里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母亲的身旁，被母亲牵着手一路走回家。

   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李运荣身上，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那修长的身影，仿佛要将它刻进心底。

    二人就这样缓缓的走着，彼此再也没有说一句话，李运荣努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，将原本佝偻的身躯挺直，眼神飞快的向右瞟去，看到的是慕容佳上翘的嘴角。

    在阳光的照射下，慕容佳脸庞白里透红，粉嫩的肤色似乎出水芙蓉般清秀，如丝绸般顺滑黝黑的长发披在洁白的长衫上。挺翘的姚鼻、温婉的眼睛、诱人的红唇勾勒出一幅绝世美人图。

    “好看么？”慕容佳轻声的问道。

    李运荣慌忙的用力点点头，可惜带动了颈部伤势，痛的他咧开一丝嘴角，而慕容佳嘴角则轻微的上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。

    “运荣，我坚信你的武道能继续下去，我慕容佳看中的男人，没有那么窝囊。你应该感谢那些曾经嘲笑过你的人，是他们让你知道了自己的心灵有多么脆弱；你应该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，是他们让你知道了自己的实力还很弱小，这句话是你十二岁时跟我说得，我一直记在心里。那时，我觉得运荣你真的很厉害，你知道吗也就是那时起，我慕容佳心里有了你的影子。加油，运荣，我希望我的心上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，就算不能修炼武道，但至少他的心是强者的那颗心，我等着你。”慕容佳嘴角扬起一个幅度，松开握住李运荣的手，缓慢而又优雅的向前走去。

    李运荣呆呆的站在原地，抬起头，仔细的打量着远去佳人的背影。

   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，哪怕他不能修炼武道，但至少他的心是强者的那颗心。慕容佳的话语回荡在李运荣心头，他用力的捏紧拳头，缓缓的抬起头，露出那肿成猪头般的脸庞，眯着眼睛，用心体会着这一句话。

    这一刻，李运荣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，只知道自己的目标更加坚定。

    “一定要坚持下去，我要有一颗强者的心脏，不能让小佳失望！”李运荣在心底暗暗的对自己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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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受辱

    一夜无话，李运荣仔细的清洗了下身体的伤口，敷上金疮药，再度缓缓的修炼起来。

    一丝丝元气缓缓的流进丹田，随即又消失不见，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二年，李运荣早已见怪不怪。

    原先四岁开始修炼最简单的元气吐纳法，七岁进入后天境三层，往后的岁月一路高歌猛进，那时候就感觉自己吸纳的元气有一部分消失了，但是自己完全没有在意，还以为感觉错了。直到自己十二岁那年进入后天境九层，被誉为李家五十年一出的天才，各种丹药、功法随即而来，与此同时，自己每天刻苦吸纳的元气却源源不断的消失不见，这才引起自己的恐慌。虽然家族长老想尽一切办法，可是还是不能阻止，接下来天塌了，原先苦修八年才进入后天境九层，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又掉落到后天境三层，这样的打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。

    曾经天才的荣光灿烂不到一年，就因为自身的原因再度失去，而家族长老的刁难随即而来，李运荣知道是自己挡住了别人修炼。毕竟每个家族所拥有的财富有限，用在自己身上多一点，那么别人用的就会少一点，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。

   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吸纳的元气突然消失不见呢？后天境十层的长老、气动境的供奉、丹药堂的长老都一一检查过，却没有丝毫线索，只留下一个神秘的谜团，带给自己的则是四年的屈辱。

    当天才卸下曾经的光环，随之而来的则是不停的羞辱，谁叫自己曾经踩在那些所谓的天才头上呢？一次又一次的比试，一次又一次被打倒，一次又一次的降低自己的俸禄，一次又一次的从语言到身体被羞辱，自己终究是扛过来了。

    应该感谢那些曾经嘲笑过你的人，是他们让你知道了自己的心灵有多么脆弱；感谢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，是他们让你知道了自己的实力还很弱小；感谢那些曾经羞辱过你的人，使他们让你知道了人生不可骄傲，而是要低调坚持！

    这四年来，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幻想还能回到曾经的荣光，而昨天的家族大比，则是让自己感觉到了绝望，幸亏慕容佳的开导，不然自己还不知道会怎样。现在，梦终于醒了，既然不能做顶天立地的武道强者，那我也不能自暴自弃，至少我能做一个铁匠中的强者，心灵强大，才是真的强大。

    李运荣晃了晃脑袋，结束了每天的吞气吐纳，下床落地，抽出一把自己打造的铁剑，走到后院，开始每天的晨练。

    十月的清晨，天气渐凉，秋风带动落叶，飘飘洒洒。

    李运荣屏气凝神，对着陪伴自己十二年的铁木傀儡，开始一板一眼的施展基础剑法。刺、劈、架、扫、撩、斩......李运荣一丝不苟的按照基础剑法的要求施展开来。